萊豬新戰場：大法官將決定給不給過？｜白目觀點

萊豬新戰場：大法官將決定給不給過？｜白目觀點

蔡政府前年（2020）宣布解禁萊豬後，同年底就由行政院宣布：各地方政府不可以制定自治條例，禁用任何「乙型受體素（俗稱瘦肉精）」；否則，就會認定該條例無效。

而條例被宣告無效、成為苦主的台北市、台中市、嘉義市、台南市議會認為，行政院及主管機關衛福部侵害地方自治權，聲請大法官釋憲。

就在昨天（2022年2月22日）上午九點半，各方代表聚集，開庭進行言詞辯論。

由於本案動向，將影響日本福島食品開放後，地方政府可否另訂更嚴格的檢查標準，值得高度關注。根據司法院公布的爭點與資料，之前開庭的觀戰重點有三。

萊劑的容許標準，是否專屬中央？地方能否訂更嚴格的標準？

鑑定人李惠宗指出：某事項到底屬於中央或地方，可以回歸憲法找依據，而不該只看既有的法規怎麼說。

換言之，我們不能因現行條文把「用藥殘留用容許量」授權給中央規定，就直接認定這個就是專屬中央的權限──應回歸位階更高的憲法來判斷。

行政院指出：憲法既然規定「國際貿易政策」由中央立法、執行，那有關萊劑豬肉進口，還有在國內販賣等措施，甚至我國是否遵守相關國際協定的監督，都算是國際貿易政策的範疇，就該讓中央統籌。

此外，行政院也說：根據憲法精神，無論國內生產或國外進口，豬肉產品既然在台灣販售，那麼自然就會散布全國各處，不可能在單一地方流通，所以也難說有何因地制宜的特殊需求；毋寧應採全國一致之標準，讓中央好好專心處理。

聲請人之一的台北市議會則認為，本次自治條例涉及「衛生管理」與「消費者保護」，從憲法等規定來看，這都屬於「地方自治」的事項。因此，針對萊劑殘留的容許量，就算中央機關早用行政命令開放，但為了保留地方政府「因地制宜」的空間，還是應該開放各地方用「自治條例」制定更嚴格的規範，否則地方自治的保障將形同虛設。

而萊劑開放的權限，依據憲法到底在誰身上？鑑定人詹鎮榮指出判斷難處：針對中央立法或地方自治的界線，憲法固然盡力用文字描述，但規定用語本身還是稍嫌抽象，將增添結果預測上的不確定性。

不過，詹教授也提醒：國際貿易政策到底是否都專屬中央辦理？在理解上，應確認該等事務是否具有「全國一致辦理」的性質；不然，很多事情都能擴張解釋為國際貿易政策事項，從而中央享有專屬的規範權限，這樣就真的剝奪地方的自主空間了。

地方禁止販售萊劑豬肉，是否構成違反國際法的貿易障礙？

之所以談到貿易障礙，如同鑑定人邱文聰指出：我國既然加入世界貿易組織（下稱 WTO）時，也同意加入《食品安全檢驗與動植物防疫檢疫協定》（Agreement on the Application of Sanitary and Phytosanitary Measures, 下稱《SPS協定》）；那根據前述協定，為避免會員國以用藥檢疫之名，造成不必要的貿易障礙，相關安檢必須建立在「科學原則」之上。

換言之，《SPS協定》規定：相關檢驗措施，若無充分科學證據，即不應維持。

行政院認為，萊豬進口是符合國際標準、植基科學證據的措施，如放任地方恣意禁止運輸、販售萊豬，將會影響萊豬的流通，實質構成違法的貿易障礙。

聲請人之一的嘉義縣議會則回應：「綜觀全球，禁止萊豬進口之國家有1百多國家，佔全球之多數，該等禁止多年，又何來貿易障礙？如所謂禁止就是貿易障礙，那從衛福部之角度，那些國家不也造成貿易障礙，何以只有我國會構成？此更顯衛福部立論之不妥。」

至於貿易障礙是否存在？鑑定人李惠宗認為關鍵在於：若要選擇高於國際標準的保護水準，必須經過適當風險評估程序，並有充分的科學證據作為支撐；單純的動物福利、消費者的擔憂或飲食文化，皆不符合《SPS 協定》的規範，從而不足以作為違反國際標準的理由。

鑑定人邱文聰也認為：單純質疑或不同意中央的容許標準，並不等於自身踐行了「科學原則」所要求的說理義務。

開放萊豬，是否將對國內豬肉產業形成不合理的差別待遇？

台北市議會指出：開放進入我國市場的外國牛、豬肉殘留萊劑，卻嚴格限制國內豬肉產業使用萊劑於飼養，並禁止販售相關肉品，並要面對可能的嚴刑峻罰，將形成不合理的差別待遇。

行政院則回應：假使真的讓地方制定「零檢出」的自治條例，居民跨區移動時仍可輕易接觸、食用含有萊劑的豬肉及其製品，「零檢出」的立法目的還能確實達成嗎？

再者，各地方對於進口豬肉是否能殘留萊劑，如果規定不一致；為免受罰，國內業者勢必大幅重新安排販賣流程，將大幅增加經營成本，嚴重影響產業生存。

最後，行政院更認為：有了萊豬零檢出的規定，才是真正的不平等。這是因為：相關自治條例僅針對進口豬肉要求「萊劑零檢出」，卻未要求其他肉品也要同時跟進，更沒有針對差別待遇，提出符合科學證據的合理說明，也就違反了平等的精神。

這是福島食品爭議的指標戰

如同前述，本案的結果，將影響日本福島食品開放後，地方政府可否另訂更嚴格的檢查標準。

據報導，國民黨已揚言串聯黨籍縣市長、地方議會，針對福島食品，再度透過自治條例，訂定比中央更嚴格的審核標準。

但劇本彷彿重現，行政院又再次提前打預防針─準備在衛福部公告生效後，函告地方政府：《自治條例》與公告牴觸者將會無效。

身處政治風暴中心的大法官，會做出什麼決定呢？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。

（本次主筆｜網站主編　王鼎棫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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