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富都青年》：有未來的人才有資格好好活著

文章首圖為金馬影展提供

「有未來的人才有資格好好活著」，這句核心訊息穿越整部作品，透露出劇中人物無論如何努力，似乎都無法逃脫大時代帶來的冰冷。劇作兩部曲的結構，加上導演細膩的手法，讓觀者跟隨著劇情高潮低谷，深入社會邊緣的多重視野。

沒有國籍，沒有未來

《富都青年》以沒有公民身份證的阿邦和阿迪為主角，講述馬來西亞無國籍勞工的底層故事。他們在混雜外勞聚居的富都巴剎老社區裡辛苦度日，無法享有一般國民福利，無法申請護照，連銀行戶頭也開不了。

無國籍兄弟檔的生活挑戰，完整揭示無國籍問題所造成的壓迫。儘管他們在困厄的生活中，透過社區活動和鄰里互動，展示了底層社會的社交與愛情，這些短暫的幸福卻無法掩蓋他們被社會邊緣化的事實。警察和政府的介入如影隨形，讓人們察覺，他們其實並不屬於這個社會。

電影深度刻畫馬來西亞境內流離失所者困境

無國籍人士指的是不被任何一國的法律認為是其國民的人，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。這意味著這個人不受國家保護，無法取得任何國家的公民權，甚至許多基本生活權利，都因此被剝奪。這類人士在國家境內流離失所，但沒有任何官方資源提供協助。而想要協助「異類」的民間資源，也可能遭到異樣眼光。

馬來西亞無國籍人的問題成因相當複雜，除了法律制度導致之外，來自鄰近國家的大量難民，也是造成無國籍人士的原因之一。

而馬來西亞政府對於難民的態度，則是以國家安全的角度看待。

在馬來西亞，考駕照、開銀行帳戶，都必須要有身分證，而沒有國籍的人，自然就不可能取得這些非常基本的生活服務。此外，諸如教育補助、生活津貼等，更是完全無緣。

流離失所的人，無從遣返也不得生根

本片不僅揭露結構性不平等，也提出一個問題：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，沒有國籍的人，有無翻轉命運的可能？NGO 工作者佳恩在此劇中的角色，更加引人深思。想要拯救弱勢群體的意願並不一定會獲得他們的認同，而承擔著世界不公的人，最終也可能被不公平的重擔壓垮。

整部電影所銜接的議題，是更為深刻的「境內流離失所者」（Internally Displaced Person，簡稱 IDP）困境。他們面對高死亡率、人身襲擊、性侵害等風險，並經常被剝奪基本生活需求和服務。多數 IDP 是婦女和兒童，他們特別容易受到侵害。然而，即使境內流離失所者與難民面臨相似的危險和剝奪，他們在國際法上仍不被視為難民，不受到聯合國 1951 年《關於難民地位的公約》的保護，這會導致他們能夠獲得的保護和援助種類十分有限。

境內流離失所者不受歡迎，政府對於解決國籍問題的態度十分消極。而他們卻不像難民，沒有任何國際法律保障，無法證明自己因為不受母國保護而來到這裡，流離失所的人之所以流離失所，就是因為他們不受自己出生地社會接納，被迫永恆處於社會底層。而想要翻轉這個現況的人，必須承受社會異樣眼光，因為這些人在做「政治不正確」的事情。

那些「被社會邊緣化」的人是否能尋找到自己的未來？在《富都青年》中，阿邦和佳恩的去世象徵著這一問題的回應，並且，答案是以兩條人命為代價的。

不落俗套的方式橫跨議題，讓電影更加深刻

隨著兄弟與其他角色的交鋒，劇作巧妙地交織了多重複雜議題，深刻描繪馬來西亞的邊緣群體。出生貧窮底層勞工的兄弟，同時扮演聾人和聽人，並結識了第三性的Money，這些元素在劇中形成對比，並在關鍵時刻產生交集和轉變，使得劇情更為引人入勝。值得一提的是， Money 根據不同情境多次變更其外貌性別，揭露了該國對 LGBTQ+ 群體普遍存在的社會和體制性歧視。

《富都青年》不僅是一部電影，更是一面鏡子，反映出馬來西亞社會底層與邊緣群體面對的種種困境和不公。電影勾勒出的無國籍問題、性別與性傾向偏見，以及政府與社會對這些問題的態度，都引發了我們深刻的反思。電影中的主角們，即使處在極度困厄的生活狀況下，仍嘗試透過各種方式找尋一絲生活的希望和尊嚴。但這些努力往往被現實的重擔所壓垮，顯示出問題不僅僅是個人層面的，而是整個社會結構性的不平等和不公。

【影展資訊】

2023 金馬影展將於 11 月 9 日至 26 日展開，10 月 27 日周五晚間舉辦選片指南，10 月 28 日下午 1 點於官網開始售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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