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普被槍擊後的下個關卡：面對刑事官司，他有總統豁免權嗎？｜國際瞭望

四年一度的美國總統大選又要來了，它一直是牽動國際政治的重要選舉。而今（2024）年的總統大選，除了兩位老面孔再度交鋒外，民主黨的拜登飽受心智能力是否適合角逐大位的質疑時，共和黨的川普則官司纏身。

川普在華盛頓特區、紐約州與喬治亞州，都有多起聯邦與州層級的刑事訴訟，這些訴訟案的律師費甚至多到影響川普的競選資金。

然而，就在近日，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做出判決，賦予美國總統刑事豁免權，被美國媒體認為對於川普相當有利。這是怎麼回事，法院到底說了什麼？又會對選舉產生什麼影響？本文將一一分析。

緣起：回顧川普的「豐功偉業」

美國前總統川普，在任內引發諸多爭議，不少已演變為刑事訴訟。

其中，便是在 2021 年 1 月 6 日國會山莊暴動事件時，當時即將卸任的川普，在社群媒體上號召狂熱的支持者衝進國會山莊。由於當時國會山莊正在進行 2020 年總統大選的選舉結果認證，並宣布拜登當選下一任總統，此次事件即被視為「意圖推翻選舉」的行動。

過往，無論選舉如何激烈，「敗選者承認結果、和平移轉權力」是美國民主順利進行的一大特點。這次川普卻反其道而行，也是國會山莊暴動事件之所以震驚全美，甚至全世界的原因。

事件過後，眾議院即召開調查委員會。於聽證會上，幕僚與秘書提供的證據均證實：川普的幕僚團隊曾建議「川普要制止」支持者的行為，但川普不願這麼做，導致這場騷亂發生。

而刑事審判的部份，則於 2023 年，在華盛頓特區聯邦地方法院拉開序幕。

面對本次訴訟，川普的律師團以川普的行為受美國憲法保護──因為總統享有「刑事豁免權」，其行為不應被追訴。由於總統的相關行為，是否享有刑事豁免權，是案件能否繼續審理的關鍵，這個問題一路打到美國聯邦最高法院，結果則在今年 7 月 1 日正式出爐。

最高法院真的給川普豁免了嗎？

由羅伯茲首席大法官撰寫的判決，延續之前有關美國總統司法豁免權的討論──如合眾國訴伯爾案（United States v. Burr）與尼克森訴費茲傑羅案（Nixon v. Fitzgerald），為總統的刑事豁免權，設定了更詳細的標準。

換句來說，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其實沒有明確指出川普的行為，是否受到刑事豁免權所保障，而是設定一個「主張豁免權」的標準，要下級法院依照該標準審判──即前述華盛頓特區聯邦地方法院。

本案判決認為，基於權力分立，總統豁免權是為了保障總統在執行公務時，不會受到未來的刑事司法追訴的影響。而總統是否能享有豁免權，要分三個層次討論：

第一層是總統的非公務行為（unofficial conducts）：不受憲法保護。 第二層是總統的公務行為（official conducts）：推定享有豁免（presumptive immunity）。 第三層是總統基於憲法享有的核心權力（core constitutional powers），受絕對豁免（absolute immunity）保障。

本案中持反對意見的自由派大法官，如索托瑪約與傑克森，即在各自的「不同意見書」中批評相關標準容易被濫用。索托瑪約甚至指出，若依這個標準，出動刺客暗殺政敵的行為，都有可能會受到豁免權保障。

未來影響：能進法院拖過一天，就是川普的勝利？

本案雖引發諸多討論，但本案的判決結果與前媒體的觀察結論大致相符。也就是說，在保守派大法官佔據絕對多數的前提下，最高法院並不會得出令人意外的結果。

換句話說，由最高法院先建立標準，再發回給下級法院，把「界定某行為是否享有總統豁免權」的燙手山芋丟回給下級法院，這與川普律師團隊設定的目標相符。

因為這代表，未來法院要花更多時間審理以得出結論，並讓「國會山莊暴動事件」的審判，不可能於 2024 年 11 月 5 日暨總統大選之前落幕。如此一來，川普直到競選前的最後一天，都能繼續反駁民主黨的指控。

重點在於，川普的訴訟策略本來就是「拖」。只要川普成功當選，由於該案由聯邦檢察官發動起訴與調查，川普當選後就可以利用總統職權，要求行政團隊的司法部長撤回訴訟；甚至就算有罪，也有赦免自己的可能性。

在這樣的策略下，無論是不斷質疑聯邦檢察官的能力，或是一路上訴到最高法院，都能用來拖延時間。加上最高法院的保守派作為絕對多數，讓相關案子送至最高法院之後，輿論通常都會認為川普贏面較大。

結論

自由派的凱根大法官，在本案言詞辯論時問了一個問題：「整起案件的關鍵不就是總統並非國王，仍應受到法律約束嗎？」

目前看來，雖然最高法院的判決結果，是以先前判決為基礎，做出更新、更細緻的解釋，但空泛的操作標準與鄰近選舉的時間點，不免讓該則判決影響本次美國選舉。而該則判決的結果，即有可能促成一個接近國王的總統候選人的誕生。

於是，本判決也再次提醒我們，掌理司法審查的聯邦最高法院，其法律解釋雖不會直接涉及政治，但是其結果卻仍會對政治造成深遠的影響！

【本文作者】

崔家瑋

台大法研所研究生，111 年律師高考及格，g0v 零時政府社群參與者。喜歡從法律與規範角度分析社會議題。

【本文核稿】

網站主編，王鼎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