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羅斯攻打烏克蘭，踩了國際法多少雷？｜國際瞭望

俄羅斯攻打烏克蘭，踩了國際法多少雷？｜念詩于

作者：中正法律大三生。喜歡環保與國際法，希望能透過小小的喜好在世界上留下一些痕跡。

這一篇文章將試著用國際法的角度，思考俄羅斯跟烏克蘭之間的戰爭。現在，有些人們被迫成為戰爭中的其中一個個客體，被迫面對我們難以想像的殘酷與恐懼。我們能為此作出的努力，只剩下關注並記得這些事件。我們經歷的一切都將成為歷史，身在當下的我們，以不同的角度紀錄事件，也許正是現在能夠做的事情之一。因此，我才寫下這篇文章。 

俄羅斯錯在哪？烏克蘭可以做什麼？ 

《聯合國憲章》規定，不能夠以武力侵害任何國家的領土完整或政治獨立，這就是「禁止使用武力原則」。

身為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—俄羅斯，更應該遵守這樣的規定。但遺憾的是，俄羅斯仍然進犯了烏克蘭。所以，烏克蘭就能順理成章地行使《聯合國憲章》第 51 條的「自衛權」。 

而行使自衛權，必須注意比例原則。

以烏克蘭的角度，因為俄羅斯已用武裝力量侵犯了烏克蘭的領土，烏克蘭如果不以武力的方式回擊，可能就沒辦法阻止俄羅斯；況且，烏克蘭回擊的方式也不過是防衛侵害的來襲。所以，烏克蘭行使自衛權的方式，原則應該沒有太大問題。 

另外，「自衛權」不僅限於單一國家的行為，也包含了多國共同行使的「集體自衛權」。例子就是《北大西洋公約》第五條，其規定北大西洋公約組織（簡稱北約，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, NATO）的其中一個締約國，若被武力攻擊，其他締約國可以採取必要行動，集體協助被攻擊的國家。

那在俄烏戰爭中，相當微妙的就是：烏克蘭雖然屬於北約的夥伴國，但仍不是成員國。那麼，如果北約趕緊承認烏克蘭是成員國的話，就可以根據《北大西洋公約》協助烏克蘭對抗俄羅斯了。不過，目前其他成員國都尚未明確表態。 

雖然是戰爭，但還是有不能跨過的紅線 

確實，戰爭是一種很混亂的狀態，不擇手段是幾乎每場戰爭都可能出現的情況。但是世界各國基於歷史教訓，慢慢找出彼此間不能跨過的那條紅線，也形塑了國際人道法（註一）。在這樣的規範中，有相當多關於戰爭不能使用的武器、不能攻擊的目標等規定。

只是，當戰爭開始，誰還能顧得上理想與現實？誰還能持續當個君子呢？ 

不可無差別攻擊 

在國際人道法中，有兩項基本原則：區分原則與比例原則。

簡單來說，只有軍事目標可以被攻擊，例如戰鬥員、兵工廠、戰鬥機、坦克，且必須避免攻擊民生建築與平民，所以戰爭中必須明確區分攻擊目標。此外，國際人道法也規定了「需要被保護的人員」，例如平民、醫護人員、兒童等對象。

另一方面，攻擊一個軍事目標的效益，和平民受到的損害不對等的話，就不能算是合法攻擊，要注意不能超乎比例。 

那麼，在這次的戰爭中，可以發現有一些醫院、民宅等建築被攻擊，明顯地違反國際人道法。然而，在目前烏克蘭提出全民皆兵的做法下，持有武器的平民是否為區分原則保護的範圍，仍然有討論空間。

不可用過於毀滅性的武器 

國際法文件（註二）裡頭也有提到，戰爭應該是為了減弱敵人的軍事力量，而不是為了讓敵方士兵感到痛苦，所以會產生不必要痛苦的武器也不能使用。 

而就在前陣子，普丁提到要用核武，那核武依國際法算是可以用的武器嗎？ 

很明顯的，核子武器是沒辦法區別軍事人員及平民，並且會對人員產生強烈的、不必要的痛苦與後遺症。目前國際法院認為，如果使用核武的時候違反「禁止使用武力原則」以及「自衛權」的原則，就屬於非法；使用核武的時候也需要符合國際人道法。

白話講就是，只有在某國採取自衛權時，才能夠在符合國際人道法的情況下使用核武。 

那既然俄羅斯主動挑起這次的戰爭，並不是在行使自衛權，那就不能使用核武才對。另外，俄羅斯轟炸核電廠的行為也不能被認為是使用核武的動作；畢竟使用的武器是一般的砲彈──這個爭議的重點，應該涉及攻擊目標是否為軍事設施，是否因此違反國際人道法才是。 

違反國際人道法，又怎樣？ 

從目前的戰事來看，俄羅斯的不少行為很有可能被認為牴觸國際人道法，而烏克蘭也向國際法院提起控訴了。

國際法院該受理烏克蘭的控訴嗎？ 

首先，當事國必須同意由國際法院管轄，國際法院才取得管轄權。另外，國際法院如果認為爭端已經不存在，就可以拒絕受理，否則就必須做出有具體解決爭端的判決。 

另外，除了國際法院外，國際刑事法院也是在戰爭期間常常聽到的場域中，但國際刑事法院除了處理國家間的爭端，也能處理「個人」控訴，比方說調查普丁是否涉及戰爭罪。 

違反國際人道法的結果 

如果真的違反國際人道法，那就有兩種制裁方式：國家賠償、個人責任（註三）。

比較特別的是，在國際法中，「個人」比較少被當成一個負責任的個體，畢竟國際法的主體大多是國家。 

不過這部分的確切結論，仍然要等待日後的發展了。

註一：國際法裡有海牙體系、日內瓦體系等等規定了有關武力使用的內容，屬於「國際人道法」的一部分。

註二：包含《聖彼得堡宣言》及《海牙第三宣言》。

註三：有關個人責任的制裁方式主要規定於1949年《日內瓦公約》與1977年《附加議定書》中。

參考資料

丘宏達，現代國際法，2012 年 7 月三版，頁 1034-1036、1104-1109。